“你快要病死了。”

    甫一清醒,敖夜便听到这么一句话,不由得心中一惊。加之他虚弱良久,这会却突然好转,倒真有几分像回光返照。

    眼前的模糊渐渐退却,坐在床头的青衫男子的身影便愈发清晰,脸色依旧苍白得没一丝血色,只一抹红唇透着些生气。

    “临死之前,你可有什么遗言?”

    佘宴白微微垂首,神色哀伤,眸光粼粼似有万千不舍之情。

    敖夜望着他,深邃的眸中一派平静,丝毫没有将死之人的不甘与留恋,像是早就做好了坦然赴死的准备。

    佘宴白脸上做作的哀伤在他的目光中渐渐散去,两道不浓不淡的弯眉皱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不喜欢这种眼神,明明都快死了还如此平静,好似天底下没什么能叫他们动容的事。

    当年神龙遭逢背叛,陨落之际望向他的眼神也是这般平静无波,只最后的那一声悲鸣昭示着他的失望。

    “我说,你要死了。”佘宴白俯下身,冰冷的手抚上敖夜的侧脸,面无表情道。

    锋利的指甲在他皮肉上来回滑动,看似暧昧,又带着股漫不经心的危险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敖夜声音沙哑,“抱歉,不能依言照顾你余生了。”

    “嗤,想得美,谁要你伺候一辈子了?”佘宴白唇边泛起冷笑,眼帘一掀,瞪了敖夜一眼。

    敖夜没有在意佘宴白的冷言冷语,反手从枕下抽出一封微皱的书信递给他。

    佘宴白用神识扫过,发现那是一封遗书,不禁皱了皱眉头。

    “这封信劳烦你转交给李大人。我死后,你若没地方去,便让孟天河的部下送你去北境吧。不,北境太冷,你兴许受不住,还是去南境为好。”敖夜眸光闪动,望着佘宴白许久,又说了声,“抱歉,我食言了。”

    佘宴白收回手,靠在床边,语气飘忽,“你倒是把身后事都安排好了,岂不是可以安心等死了?”

    烛光太过微弱,以致于佘宴白一离远了些便被阴影笼罩住,使得敖夜看不清他现下的神情如何。

    敖夜抿了抿唇,叹道,“我心有牵挂,恐怕死了也不安心。”

    “哦,尚有牵挂?莫非你心里有人,那你要是这么早就死了,说不定对方转头就嫁予旁人为妻了。”佘宴白笑道。

    “若我死了,他能得遇良人也是……幸事。”敖夜微怔,片刻后释然道。

    佘宴白鼓了鼓掌,笑道,“大方,阿夜真乃我见过最大方的人。”

    有风从窗缝钻进来,摇曳的烛火忽然亮了一瞬,令敖夜看见了佘宴白脸上笑容,他低声道,“非也,不过是违心话罢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没了肢体接触,敖夜体内恢复了没多少的生气开始流失,没一会儿便渐渐虚弱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