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,”秦临挑了把椅子,款款坐下,“我在你这儿坐坐?”

    “又要吹你那破叶子?不必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我哼给你听。”秦临似笑非笑。

    想象一下他哼小曲儿的样子……段止观一阵恶寒。

    他将汤药一饮而尽,淡淡道:“待在我这可以,不许出声。我这里没什么蜡烛剑柄之类的可用,不要打歪主意。”

    虽然总觉得这人不怀好意,但之前一起住了那么久,将一个仇人放在自己身边这种事,他已经习惯了。

    说完段止观便上床去睡,帐帘一放下来,就算外头坐着个人,也能顺利进入梦乡。

    天气寒凉,身上也浸透冷意。

    伴着隐隐雷声,相似的梦境浮现在眼前,撕扯出熟悉的悲戚哀恸。

    他早就熟悉了这全部的过程,离开屋子走进雨中,站在母亲的身影消失的地方,静候那摄人心魄的声响翻搅出强烈的情绪。

    然而今日,不知为何,他沐着雨守在房间门口,却并没有听见那些皮开肉绽的声音。

    安静了好一会儿,他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,发现房门居然没有锁。

    他带着讶异轻轻推开门,小心地迈进屋中。这里没有雨声雷声的喧嚣,而母亲正毫发无伤地坐在窗下,浅笑望着他。

    五岁的段止观欣喜若狂,他笑得很是明朗,向前跑了几步,猛地扑进母亲怀中。他紧紧拥着她,她身上热乎乎的,让人觉得心里安稳。

    他在她肩上蹭了蹭,一脸委屈地诉苦:“娘,我还以为你出事了,吓死我了……”

    说完,等了很久他才听见回应:“别怕,我在呢。”

    这不是母亲的声音,但声线很是好听,清澈如流水,却又深沉似青山。

    他决定去追那个声音,无论是谁,只要能让他心里安稳,他都想去找他。

    于是母亲的容貌渐渐模糊,一直没变的是雨声,他却忽然记起现在是何年何月,自己正身在何处。

    接着他便醒来,认出了自己在金国的屋子。

    不是段国皇宫,也不是五岁,没有母亲,可手上却确实抱着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他抬头探询,秦临温柔地拭去他额头上的汗珠,将他鬓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,微微弯了眉眼,轻声问他:“还好吗?”

    段止观猛地从他身上弹开,靠上另一边的床头,粗重地倒了几口气,警惕地盯着他,“你……你干什么!”

    “我干什么?”秦临缓缓起身,追他追到床头,一只手臂弯起来搁在床柱上,歪着头望向他。